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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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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雀在後

午後的庭院裏陽光充盈,前幾天突如其來的降雪將院子裏原本栽種的一些植被花卉給凍壞了,好在如今積雪已經消融地上的綠草也一點點長出新芽,感覺像是春天來了一般。

有兩個人從早上起便一直在這院子裏處理凍壞的植被,一起松土、刨根、栽新、澆灌,此刻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稀疏的光影溫柔地落在他們年輕的臉龐上,不禁給人一種歲月靜好、時光溫潤的感覺。

但是,當你靠近一些,聽清他們語笑晏晏間談話的內容,這種美好便會被深深打破,這兩個人三句之內必談公事。

“沒想到你竟然留了鬼龍?”

“脩還真是什麽都跟你說,怎麽了,你在吃醋?”

被芊尋毫不客氣戳中心裏那點小心思的灸舞也不否認,坦蕩蕩說道“是啊,不可以嗎?”

“可以啊,隨意。”芊尋戴著手套檢查著手裏那株植株的根莖,一副壓根就懶得搭理灸舞的模樣。

這樣的反應無疑讓灸舞惱怒,他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般,瞪圓了眼睛盯著他面前的少女,誰知盯了半天人家壓根將他當作空氣一般徹徹底底的無視了。

不是說表白成功就是農奴翻身當地主的第一步嗎?為什麽他的地位好像還是沒什麽改變啊,難道是他太著急了?

意識到情況不妙的灸舞趕緊笑嘻嘻地換了個話題“你是怎麽料到老掌門會在磁石上動了手腳,如果老掌門知道我們一開始料到還等著他來動手腳,更預備了一手對付他,我怕他現在都會氣得跳起來。”

“這也不能怪我們,真真假假,作戲誰不會,怪只怪他野心太大竟然還想著連四大魔君都一起算計,就算沒有蘭陵王的離之咒,我照樣要他被反噬得連渣都不剩……”早前芊尋就借著夏天救Zack跟Rose交換了條件以防備老掌門“只是現在看起來我們也不算是什麽贏家,最大的贏家是魔尊。”

“到底是活了幾百年的智慧,哪裏是我們這種小輩簡簡單單就可以比得上的,我們賣個人情主動交出葉赫那拉家,換來鐵時空一段安寧倒也算值得,總比現在就跟魔界正面交鋒來得好。”

“魔尊也正是猜中了我們一時不想跟他對上的心理,只是他下一步到底想做什麽,這些日子他的作為像是無心隨意毫無章法可實際上卻交錯縱橫編織出了一張大網,可他又好像一點都不急著收網把我們一網打盡,比起一直虎視眈眈的四大魔君……他的態度更讓人難以捉摸。”

“他想做什麽以後這個答案自然會揭曉,我現在最好奇的是在短短時間裏魔尊為什麽會那麽信任丁小雨,雖說是血親但是……”就算是親生兒子也會背叛不是嗎,魔尊竟然放心把自己手上的兵權都交到丁小雨手上,而且還讓這些力量一點點在他手上的壯大?

“丁小雨是唯一不會謀反的人,因為他既不想奪權篡位也不想永遠地留在魔界。”芊尋像是聽見了灸舞心底的不解同他解釋道,眼睛卻還是沒有看他,此刻的她正低頭端詳著剛放進泥土的植物,長長的睫毛垂下,靜謐而溫柔。

灸舞知道這是她認真思考時慣有的模樣,從幼稚園起就這樣,國小時候他還因為上課看到這樣的她而發呆以至於被老師揪去問話,不過國中以後他們沒有再同班而他也再沒有上課開小差發呆過……

“芊尋,你說我們要是麻瓜該多好啊。”灸舞的聲音很輕很溫柔。

“嗯?”芊尋聽了轉臉去看他,看到他眼底那抹稍縱即逝的無奈與沮喪,問道“怎麽突然這麽說?”

“就是突然這麽想到……”

“灸舞,等眼前的一切都處理好,我們就請個長假或者直接請辭吧,什麽都不管了……”芊尋看著灸舞的眼神篤定地說道“我知道這麽說你會覺得我很自私,可這確實是我心裏真實的想法,你怎麽想的?”

灸舞陷入了沈默,他很想答應她,因為這也是他的願望,其實只要等到鐵時空防護磁場的問題解決他就想帶她走,走得遠遠的,有種強烈的預感告訴他好像不遠的將來他們就會面臨徹底的分別,他不怕自己出事,就怕她沒法面對。

“好,到時候我們一起走。”

夜晚,遠離城市喧囂的醫仙谷裏星空分外的迷人、深邃,仿佛愛人溫柔凝視的雙眸,不經意就將你的心牢牢俘獲。火紅的木棉樹下一對少年少女並肩站在站在一起,少年清冷淡漠,少女妍麗可人,儼然一對璧人。

“老公,你看他們好般配啊。”

“只是可惜……”醫仙搖搖頭欲言又止,看著妻子投來的好奇目光解釋說道“今天這毒雖然解得奇怪但好在有驚無險,不會殃及性命,但是這位姑娘已經身中情蠱,相傳這情蠱乃五大毒蠱之最,無情之時下蠱,有情之時成蠱,情到深處方會蠱毒發作,不會致命但是痛到生命殆盡。”

“老公你沒有弄錯吧?這聽來太嚇人了。”

“我雖然不精通蠱術,但要是這個都能看錯就枉被人稱作醫仙了。”

“那有救嗎?”柔情是半點都見不得別人受苦的女人。

“這個……幾年前幾個時空的名醫匯集到一起交流心得時倒真有聽過成功解除情蠱的例子,只是那個中蠱的男子最後殉情了,因為據說要徹底解蠱的唯一辦法就是中蠱者親手結束自己心愛之人的性命,我看這位姑娘已經有蠱毒發作的跡象了……”

所謂發作的跡象就是心痛,蝕心之痛,雖然最初只是偶爾隱隱有像是被小螞蟻所咬那般麻痹微痛,不過漸漸的隨著感情的變化,次數會越來越頻繁痛感也會越來越強烈,最終變得難以控制生不如死。

當然,現在的洛洛還沒意識到在不久的將來會發生些什麽,不然她現在絕對不會還有閑心關心別人的死活。

“你真的不救?她家裏人可都請人來求你說情了哦。”

少年,考驗你的時刻到了,如果你敢改變心意……哼哼。

沒有錯,她就是盼著那個女的倒大黴,本來聽到她被人救走了還覺得挺可惜呢,後來知道原來她是被魔尊的人逮回去當肥料,頓時心理就平衡了,這種狠毒的人留在世上只會禍害更多人啊。

什麽,她什麽時候這麽趕盡殺絕了?呵呵,對待一個要殺自己的人,難道她還要感恩戴德地祈禱她平安無事嗎,她又不是聖母小白花的受虐體質。

“這是罪有應得,況且就算你肯原諒我肯放過魔尊也不會手下留情,她和她的家族都逃不掉的,這是他們囂張跋扈的下場,魔界也有魔界的規矩,再說我一點都不想再看到她。”不過最最重要的還是魔尊根本早就想這麽做了,只是這種出師有名的做法實在太正派了,跟他以往心血來潮想殺就殺的風格太違背。

“老實交待,你到底對那個人笑了,還是被她偷看到彈鋼琴了,不然她幹嘛揪著你不放。”

“如果我說都沒有呢?”小雨表現得很無辜,眼底平靜無瀾地說道“誰知道她哪根筋不對非吵吵嚷嚷地要嫁給我。”

“你們都到談婚論嫁了啊!”

“誰叫魔尊某一天心血來潮當著一眾魔臣看著我說魔界已經好久沒有辦喜事了……”

就知道又是那個性情怪戾的魔尊惹出來的,她家小雨多低調多麽潔身自好遠離是非啊“你就該提議給他找個伴兒,都幾百歲的大齡剩男了,再剩著就真的是禍害遺千年。”

“有那麽容易的話,我也不會被他千方百計抓回去了。”

科普一下,魔界根基深厚財富累碩,不過至今還是沿襲著百年以前的世襲封建王朝制,以血脈為尊,君是君臣是臣,從上到下有著嚴格的等級制度,魔尊無子嗣所以按照世襲制與魔尊血脈最親的小雨是將來最有資格接替他成為魔界主人的人選。

於是乎,魔尊的話一下就上升到封建王朝君王要為儲君選妃的高度,哪怕他真的只是無聊想拿自家外甥開涮又或者有別的目的,但這話更像是一種暗示,暗示著那些蠢蠢欲動的魔族權貴可以有所行動。

“太毒了!”

“什麽?”小雨以為是洛洛太聰明以至於猜到了魔尊真正的意圖,驚訝地看著她。

“他分明就是自己眼光太高不想結婚所以把你拉下水……”

小雨心想這事情要真有這麽簡單就好了,那他正好順手也把他給拉下去,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次明裏暗裏互相作對了“是啊,他就不怕我真的結個婚給他看。”

“小雨……我發現你真的越來越適應魔界的節奏了,就連跟魔尊都好像有一種特別亦敵亦友的感情。”洛洛現在每次見到小雨都能覺察到他的這種變化,從冷漠生疏到接受適應到漸漸投入感情有了依戀“雖然你們經常不對盤明裏暗裏給對方添堵,但一點都不像是仇恨對立。”

“我們本來就沒仇。”之所以互相不太對付也是因為他們性格裏都是不服軟不喜歡被人左右,強勢碰強勢,就算是立場相同時間長了也會互掐何況是他們呢。

“嗯……我想你也差不多該回去了,我怕莫司漓等下發現你的身份,拿著斧頭就砍過來了。”洛洛自醒來後總覺得這莫司漓看小雨的眼神很不對勁。

“我哪有那麽容易被發現,你怕我還對付不了他?”

“我是怕你打傷他,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小雨別過臉去,隱在陰影下的臉孔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那他有必要一直躲著監視我們嗎?”

他分明是喜歡你,笨蛋!

小雨不知道為什麽某人精明的時候可以把魔尊都給算計但是遲鈍起來……當然,既然她不知道他也不會跟她說,他一點都不覺得她不知道會是一件壞事。

費了一番口舌,洛洛好不容易把小雨給勸了回去,只是小雨前腳才走,莫司漓後腳就冒出來了,很顯然這真的是在監視他們。洛洛看著他,想聽他要說些什麽,可莫司漓也只是看著她什麽都沒說,最後表情覆雜的走掉了。

洛洛納悶想追上去問,可是突然她的心臟一陣絞痛,整個人幾乎都要痛暈過去,好在夏美剛好路過發現不對勁過來把她扶了回去,醫仙也很快過來給她診脈沒說什麽便走了。

“都是因為要來找我,不然你也不會遇襲也不會中毒受傷。”夏美自責地說道。

洛洛看著夏美,雖然只是短短數天不見但她覺得現在的夏美跟從前已經有些不同了,感覺成長了,聽說雄哥失蹤也沒有嚷著要馬上回去,反倒是堅持要留下來照顧她等她好了再一起回去。

不僅如此,原本被夜叉鬼王心魔所控的她不僅擺脫了附身,在醫仙的幫助下借助體內的鬼娃吸收了夜叉鬼王能量,異能相比以往更是大大提升,也算是因禍得福。

“誰叫我運氣不好,跟你沒關系。”

“這裏也真是的,竟然都沒有信號,害我都聯系不到你們不然……”夏美想到下落不明的雄哥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邊說邊大聲哭起來“我應該好了就馬上回家,不應該因為生老母達令的氣就不回去,她罵我趕我到這裏也是為了我好,如果那天我在我現在這麽厲害一定可以保護老母達令的,你說我是不是很不孝……”

“嗯,是有點不孝。”

“你怎麽都不安慰我?”

“是事實啊,你不光不孝還不尊重長輩不友愛兄弟姐妹,你頂撞雄哥氣壞阿公欺負夏天夏宇出手打寒還對芊尋惡語相向,周圍只要有人不如你意你就心存報覆,任晨文被你打傷在床至今都還躺著,不敢跟家裏人說,也不敢到夏家告狀。”

“你怎麽知道任晨文的事,他傷得那麽嚴重嗎?”夏美露出震驚的表情,似乎渾然不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的這些所作所為雖然是因為被夜叉鬼王所控,但是你想想看為什麽你會被他所蠱惑,其實你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所作所為,哪怕很多是出自無心,但你從來沒真正反省,夜叉鬼王不是控制你而是膨脹了利用了你的這些心思,以達到讓我們互相殘殺的目的。”

“你……你為什麽也要跟我說這些?老母達令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是因為我們都希望你好,知道你本性很善良,關心家人,待人真誠,但卻因為錯誤的喜歡一個人而陷入了嫉妒變得可怕失去了善良丟掉了友善,雄哥應該跟我一樣希望看到你變回原來時候的樣子,不管她在哪裏。”

第二天下午,洛洛和夏美一起返回了夏家,剛進門就看見客廳的墻壁上貼滿了照片,還豎起了雄哥的人形立牌,場面跟明星辦簽售會有一比。

“你們這是幹什麽啊?”

“你們回來了啊,昨天神行者前輩說雄哥現在應該是掉在時空夾縫裏了,時空夾縫不屬於任何時空,所以我們會慢慢失去對雄哥的記憶,久了還有可能會忘記要找她這件事,甚至我們作為雄哥的子女都會消失,為了不忘記雄哥……這個辦法是有點笨,不過應該是最有效的。”

“勢利鬼,這個女人是誰啊,為什麽每張照片裏都有她啊?”夏美指著照片裏的雄哥問道,那困惑的目光仿佛是要說在她過去十幾年的人生裏似乎從來沒出現過這麽一個人,而眼前照片裏的這個人對她來說只是個初次見到的陌生人。

就這樣,預料中的事自然而然地一件件開始發生了……

“夏天,你要盡快成為終極鐵克人,不然你們這一個接一個的忘記,到時候大家一起不記得雄哥就糟糕了。”剛剛經歷了夏美忘記雄哥是誰,夏天不記得要找雄哥的事,洛洛也跟著一起緊張起來。

“雄哥,雄哥是誰啊?”毫無疑問,夏宇也中招了。

夏天趕緊把準備好的小本本拿出來念“雄哥是我們的老媽,老爸葉思仁的前妻,常常喜歡給我們燉惡心的榴蓮木耳蒜蓉鹿茸湯的……”

“嘔……不要說了,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提到雄哥的拿手菜,夏宇不僅想起了雄哥,連那道恐怖料理的味道似乎都清楚地想起來了。

“下一個不會就是我吧?”洛洛望著客廳裏突然間就會陷入失憶的夏家三兄妹,心裏有種莫名的害怕,突然她感覺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餵,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怎麽都不敲門!”

迪文氣喘籲籲地拽著洛洛往外走“出……出事了,快點先跟我走。”

“總要說什麽事吧餵……”洛洛被迪文不由分說地拽出了門。

“防護磁場不久後就會出現漏洞,看來磁石的能量已經撐不了多久,長老們不知道怎麽得到了這個消息,現在都在四處找我姐,我已經通知姨媽他們把她先騙回家了。這裏面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絕對不只是什麽為了鐵時空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八成是他們還在因為當年的事懷恨在心。”

“當年的事?”

話說當年,也就是灸舞還沒有當盟主的時候,盟主之位競爭雖然不算激烈但是灸舞也有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此人的家族也相當有勢力,祖父那一代跟芊葉家還是姻親,跟異能盟現今的三位長老更是來往頻繁,是他們一致推舉的盟主人選。

除此之外,此人還一直是芊尋的追求者,多次讓家長上門提親也多次被拒,當年鐵時空還一度傳得沸沸揚揚說兩人是好事多磨必成佳偶。

但是,後來此人並沒有當上盟主,而灸舞不僅當上了盟主還跟芊尋訂了婚。此人恨不恨灸舞不好說,但那三位長老是確實是恨透了灸舞,在灸舞上任之初仗著年紀倚老賣老三番五次給他出難題,結果惹火了芊尋,一下子把他們的權力都給架空了,還拿著他們結黨隱私中飽私囊的證據威脅他們不準再生事,否則就連他們長老的位子都給端了。

“從今天起我的偶像不是武則天了……”

“總之,仇很深,見面沒好事。”

“那跟灸舞爭盟主位子的人哪裏去了?”

“說是因為我姐訂婚太過傷心出門散心了,事實怎樣誰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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